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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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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賈家得到消息已是一個多月之後的事了,王夫人也有所懷疑,她身邊的丫鬟有好幾次看到趙姨娘和馬道婆鬼鬼祟祟的,定然是在謀劃什麽。

只趙姨娘機警,做法後第二日就把證據毀了,賈敏先前都未找出證據。如今馬道婆已被殺了頭,更是死無對證。

即便如此,王夫人心中的恨意難消,可到底畏懼趙姨娘私底下出陰招,只變著法地折騰賈環和探春。

賈環是個男孩子倒還好,只讓探春苦不堪言。

昭元六年的年成並不好,南邊從三月開始便淅淅瀝瀝地下雨,沒有一連停過五日的,到了八月才好轉一些。

而北邊則是五六個月一滴雨都不曾下,因前幾年聖上大興水利,才不至於赤地千裏,莊稼長勢雖不好,也不到顆粒無收的地步。

林家好幾處莊子報了旱澇,賈敏派人查實之後,便免了這幾處的租子,其他地方的租子也酌情減免了,免得出現賣兒賣女的慘事來。

壞就壞在九月裏一場碗口大的冰雹砸了下來,上京方近一千三百裏地,糧食、牲口便不說了,人也死傷了不少。

聖人下了罪己詔,又減了受災最嚴重兩府的賦稅,安排各地放糧賑災,才勉強控制了局勢。

只又到了秋冬交接之際,北地受災本就嚴重,軍需一時之間有些短缺,又要提防著韃靼和瓦剌南下搶掠,聖人也是焦頭爛額。

這些事情永遠都影響不到上京的這些勳貴們。

十月初,保齡候史鼐遷外省大員,要帶著家眷上任,湘雲卻不願和叔叔嬸嬸一家子離京。

湘雲如今也十三了,前幾個月她嬸嬸便開始給她相看人家,只覺得上京城也挑不出個十分合適的。

她嬸嬸原本打算去任上了再看,如今湘雲不跟著他們外任,這個打算也只好先擱置起來。

賈母心中本就有些其他的成算,見如此也樂得把湘雲留了下來,在園子裏尋了一處院子給她。

正巧邢夫人的兄嫂帶了女兒邢岫煙,李紈的寡嫂也帶著兩個侄女兒,並薛家的薛蝌也帶著妹妹薛寶琴進京備嫁,一時之間大觀園裏熱鬧的緊。

寶玉前段時日與一位唱小旦的蔣玉菡交好,聽聞他在忠順王府過得不順,便慫恿他逃出來另過。不料被人查了出來,忠順王府的長史來府上要人,寶玉無奈供出了蔣玉菡藏身之地,又被賈政一頓好打。

如今園子裏進了那麽多姑娘,寶玉只覺得身上的痛都忘記了,賈政勒令他讀的書也不管了,日日只在園子裏廝混,樂不思蜀的模樣王夫人看了都只能嘆氣。

到了十一月,戶部尚書第三次向上乞骸骨,聖上準其告老歸鄉,又酌令林海為戶部尚書、太子太傅兼東閣大學士。

林海已四十有八,他入閣的時間算不得早,卻是握有尚書權柄最年輕的輔臣,一時間風頭無倆。

黛玉已年過十三,早已到了該說親的年紀。本就是一家有女百家求,更何況她還有一位位高權重父親。一時之間總有人來打聽,便是王夫人在外頭赴宴時也被問過幾次。

塗氏素來畏寒,進了冬月之後她便鮮少出門走動了,可為了此事還是頻頻約賈敏出門,生怕她看好的兒媳被人搶了去。

賈敏心中也十分為難。

她與塗氏交好不假,可也不會因為這份情誼輕易許出黛玉的終身。

其實這幾年黛玉與喬淩相處的時間並不算少,賈敏私底下拐著彎問過黛玉,可她不知是真沒開竅還是對喬淩沒什麽別的想法,每次都略了過去。

塗氏這次來府時,恰巧遇到黛玉在內院辟出來的校場上練習射箭。她這兩年在騎射上下了一番功夫,也跟著連翹她們二人學些基本的強身之術,倒也勉強能拉開半石弓了。

只日常練習是不敢用這般重的,不然一雙手沒多久便要廢掉。

塗氏看著在寒風中依舊百發百中的黛玉,語帶驚訝向賈敏道:“我家淩哥兒說玉兒怕是能百步穿楊,我還不信,只當他是沒腦地吹噓。今日看來,竟真是所言非虛。”

賈敏笑了起來,語氣中明顯帶著幾分得意:“她自小投壺就顯出天分來,再加上性子便是如此,只要自己喜歡的事從不怕辛苦。”

塗氏又誇了黛玉幾句,只問賈敏:“敏姐姐,那件事你想得如何了?”

賈敏面上露出一絲苦笑:“前幾日我便與我家老爺提過,只他想多留玉兒幾年,我多說幾句他都要與我急眼,不好耽擱淩哥兒。”

“哪談得上耽擱。”塗氏幽幽嘆了一口氣。

她也看出黛玉與淩哥兒相處時並無多少小兒女的嬌羞之態,以賈敏夫妻對她的疼愛,這樁親事沒有黛玉首肯必然是不成的。

塗氏當初提出這樁親事時,兩家也算是門當戶對,可林海如今平步青雲,倒顯得喬家有些配不上了。

都說高門嫁女低門娶婦,塗氏擔憂的正是這一點。

縱然林海和賈敏不是勢力之人,可隨著林家如今水漲船高,可供黛玉地選擇就更多了,塗氏是為自己家的傻小子擔心。

這幾年塗氏也想尋個合適的人選,無奈喬淩認死理,她估摸著只要黛玉一日沒定親,喬淩也不會放棄。

塗氏之能暗罵一句討債鬼,又與賈敏說起這段時日在京郊外設棚施粥之事。

今年突然的一場冰雹不知毀了多少莊稼,聖上雖然讓各地開了糧庫放糧,可也只是勉強不餓死人,這種青黃不接的日子,也十分難熬。

施粥是南安王府的太妃娘娘先派人做的,永平郡主還帶著幾個大夫日日去粥棚處贈醫施藥。雖然看出南安王府此舉是想洗一洗永平郡主的名聲。皇後娘娘還是嘉獎了一番。

此後京中的勳貴爭相效仿,若是沒誰家沒個粥棚,就是不合群一般。

等朝中也有家底厚實的文官家中也開始施粥之後,賈敏也從善如流讓林管家去著手安排。

年關將近,各地的奏章如雪片一般湧向上京城,北地的一封密函沒經過內閣,悄無聲息被送到了含章殿的禦案上。

朝廷這幾日正在為撥軍餉的事鬧的不可開交。

兵部正在為戍守西疆的南安郡王爭取軍餉,可新上任的戶部尚書林海態度很堅決——不給。

西疆久無戰事,西南諸番已有四五年不曾有動靜,可南安郡王這一年要的軍餉,竟比年年受韃靼和瓦剌滋擾的北地還多出一倍來。

要知道西疆今年受災並不嚴重,北地赤地千裏定國公還不曾伸手問朝廷要這般多。

短短幾日,他竟然把西疆這幾年走的賬目都整理清楚了。不光今年,往上數三四年,也都是西疆的軍餉給的最多。

賬目被大剌剌擡到了朝堂上,兵部尚書蘇從雁無話可說。

朝中為了此事已經吵了幾日,別看林海文文弱弱的一人,說起擠兌的話來也讓人恨的牙癢癢。昭元帝好幾次看到蘇從雁擼袖子了,若不是顧忌著在朝堂上,估計該忍不住兵戎相見了。

想到這裏,昭元帝面上帶出幾分古怪的笑意。

也不知上皇知曉此事後該如何選。畢竟蘇從雁是上皇的人,林海也算是上皇一手提拔起來的。

隨手打開禦案上的密函,昭元帝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只一字一字地把密函再讀了一遍,像是要把那薄薄幾頁紙燒出一個洞來。

“真是個廢物。”昭元帝猛地一拍桌子,只把戴權嚇得哆嗦了一下。

“就這樣還好意思問朕要軍餉。”昭元帝氣得把鎮紙打得“啪啪”作響,“朕的銀子拿去餵狗也比這強些。”

等發洩了一通怒氣,昭元帝立刻冷靜了下來,只吩咐戴權道:“你留些心,看東院這幾日是否有西疆那邊來的折子送過來。”

因內閣辦公之處就在皇宮最東面,因此只稱其為東院。

戴權便知方才聖上罵的是南安郡王了,他也絕不開口多問一句,只連聲應下。

過了三兩日,內閣果然呈上了西疆的折子,卻是同樣戍守西疆的懷遠將軍所呈。

原來南安郡王竟在半月前被西南諸番所擄,只手下不敢告知朝廷,暗中與西南諸番交涉,想私下裏贖出南安郡王。

不得不說這番操作也真夠驚人。

至於懷遠將軍此時遞折子的原因,昭元帝心知肚明。

朝中因為此事炸開了鍋,再無人關心軍餉撥放之事。蘇從雁哪還敢為南安郡王討要軍餉,只覺得堂堂一位戍邊的郡王竟被小小的番邦所擄,太丟人了。

要知道西南諸番都是各自為政,常年都是以弱示人,並不構成威脅。

吵了幾日也不見結果,西南諸番擄了人之後就沒了消息,也沒有使臣和書信過來,並不知他們的訴求是什麽。

只南安王府像是天塌了一般,南安太妃連昏過去都不敢,立刻大妝進宮求見帝後。話裏話外意思都是讓聖上看在南安王爺的面上好歹給南安郡王留一條生路,若是需要銀錢,南安王府可耗盡舉家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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